

大鲜小辣话“桐鱼” 最美“江鲜第一城”
环溪之
题记:“桐鱼”,指桐江鱼,即桐庐富春江鱼;泛指桐庐江鲜。桐庐人,南乡也好,北乡也罢,依江而居,都也逃不开江鲜这道第一等的美食。江水馈赠,江河滋味,有如繁花似锦般多姿多彩。“诗画浙江·百县千碗”发布的浙江名菜桐庐十碗,其中江鲜五碗,足见江鲜在桐庐菜中地位。
(一)
写下这个题目,思绪立马拉回到了去年7月底的那场江鲜大会,这是钱塘江“三江两岸”在桐庐召开的首届江鲜盛会。预告阶段,已经吊足了市民和游客的胃口,大会期间也确实满足了食客的味蕾。
回想当时情景,一道接一道的江鲜美味送到作品展示席,有的传统烧法改良升级,有的创新立意拉满,大厨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独具一格,色香味形器俱全,望之蔚然,印象深刻。各色江鲜香味弥漫而至,大鲜小辣,令人生津。
原先,要在江鲜烹饪比赛中评出“十大江鲜”,后来发现评十大名额太少,不足以反映桐庐江鲜美味的真正“食”力。经研究,改为“桐庐江鲜二十碗”,我为二十道入围江鲜撰写简介文案。公布之后,发现竟然没有把土步鱼纳入其中,成了“漏碗之鱼”。现在想来很是遗憾。说实话,土步鱼虽然数量不多,但绝对算得上是尚品。一道雪菜土步鱼汤堪比雪菜大黄鱼。我想将红烧六月黄和清蒸河蟹合并为“鲜烧桐江河蟹”,补上“雪菜土步鱼”这一碗,才算得上“碗美无缺”。
(二)
从地缘口味而言,桐庐正好处于辣区与非辣区的交接过度带。桐庐菜不同于杭帮菜的清淡、微甜,受浙西山区及邻近江西赣菜、安徽徽菜影响,偏好鲜辣。当然,辣也不是千篇一律,而是合理掌控,大鲜小辣,不拘一格,不该辣的则保持原材真味的大鲜,如桐江醋鱼、清蒸桐江白鱼、白汤鳜鱼等。辣烧的分别以大辣、中辣、小辣即微辣区别之,以满足食客的不同口味需求,微辣更符合大众化口味。
桐庐江鲜首推鲥鱼,在唐朝就有“美鲥”之称,但由于富春江水环境改变,鲥鱼已不见,按下不表。其余呢,毛鲚鱼绝对算是上乘的桐江鱼鲜。毛鲚鱼属洄游鱼类,每年清明节前后,毛鲚鱼会进入钱塘江,往上游至富春江产卵,到立秋前后游回到海里。产卵季节的毛鲚鱼味道最鲜美。有资料说,毛鲚鱼分为刀鲚和凤鲚,在长江的称刀鲚,俗称“刀鱼”,而在富春江的叫“凤鲚”,也叫“凤尾鱼”。但在桐庐,没有“凤尾鱼”一说,都叫“毛鲚鱼”。
清明节前后半个月左右,是毛鲚鱼味道最鲜美的时候。这时的毛鲚鱼体形不大,三两左右,最大的不过半斤。毛鲚鱼虽然刺多,但此时鲚鱼的细骨是软的,而且带籽,和带籽白虾一样特别鲜,此时的毛鲚鱼最适合清蒸。坊间有“带籽毛鲚鲜煞人”的说法。产卵后,天气转热,毛鲚鱼的味道就会逊色一些。此时,毛鲚鱼更适合红烧或油炸,亦不失为一道下酒的绝味江鲜。
野生江鳗是难得中的难得之物。现在一斤以上的野生江鳗几乎看不到,半斤左右的售价在几百元上下。清蒸江鳗糯而润滑,入口即化,油而不腻,回味无穷,而且被视为有滋补功效。
(三)
“桐鱼”不仅种类丰富,味道鲜美,而且融入到了桐庐的文化之河,“渔诗词”和“鱼诗词”对桐庐富春江文化起到的影响力是其他河流无法比肩的。这是“桐鱼”更为深沉弥久的别样韵味。
明代两部尚书姚夔赞美家乡桐庐山水美食的诗句:“桐庐之山郁以纡,桐庐之水清且迂。最喜泉甘土更沃,况复鱼鲜米胜珠。”称赞桐庐鱼鲜是第一等的美食。
央视科教频道“中国影像方志”栏目“地名记·桐庐”篇介绍说:北宋景佑元年,公元1034年春,时年45岁的范仲淹因直言进谏被贬任睦州知州。当时的睦州别名“桐庐郡”,辖境相当于现在的桐庐、建德、淳安。任职期间,他体察民情、兴办教育,修缮严先生祠,并与当地风物结缘。传说就是在这里的江面上品尝过江鲜后,范仲淹写下了《江上渔者》这首千古名篇: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借风浪之中垂钓的意象,比喻官场的凶险和人生境遇的复杂。“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生动描绘了桐庐富春江上渔民的艰辛与江鲜文化的深厚底蕴,是桐庐江鲜文化的历史见证,也是范仲淹“先忧后乐”精神与桐庐的深厚渊源。
“潇洒桐庐郡,清潭百丈余。钓翁应有道,所得是嘉鱼。”(范仲淹《潇洒桐庐郡十绝》之五)。首届桐江渔文化论坛的主题就是“钓翁应有道,所得是嘉鱼。”潇洒桐庐,山好水好,富春江不仅拥有一江“嘉鱼”,而且“钓翁有道”。一个“道”字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
清·魏丙庆《寄松生桐庐郡》诗赞:“富春山水接桐庐,缩项鳊鱼味最腴。”
历代桐庐诗词中出现最多的鱼是鲈鱼,但其中绝大多数并非写鱼,而是用“莼鲈之思”的典故说事。据《世说新语·识鉴》:“张季鹰(翰)辟齐王东曹掾,在洛,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驾便归。”后来被传为佳话。“莼鲈之思”成为思念故乡的代名词,也用鲈鱼莼羹指代归隐。
桐庐诗词中无论“严陵台下桐江水,解钓鲈鱼能几人(唐·许浑《寄桐江隐者》)”,还是“白羽鸟飞严子濑,绿蓑人钓季鹰鱼(唐·韦庄《桐庐县作》)”,都是借典喻人,称颂严子陵不事王侯归隐富春江之迹,而非实写鲈鱼。当然,其中也有既写鲈鱼,又借以喻人的双关诗作,如唐代李郢《友人适越路过桐庐寄题江驿》云:“麦陇虚凉当水店,鲈鱼鲜美称莼羹。”如今,富春江中白鲈鱼肉质细腻,鲜嫩味美,是最佳鱼鲜之一。
(四)
鲈鱼,现在多红烧、清蒸、煮汤。但在古代“鲈鱼脍”更常见。子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说文解字》云:“脍,细切肉也。”鲈鱼脍,即细切的鲈鱼肉,而鱼煮熟之后不易细切,由此可以断定是生鱼细切,细成丝或批成薄片,配各式讲究的酱料食用,相当于现在的鱼生,写作“鲙”。《五杂俎》解释说:“脍即今鱼肉生也,聂(摄)而切之,沃以姜椒诸剂。”“鱼肉生”不就是鱼生吗?
鲈鱼,肉白松软,没有腥气,是脍材的最佳选择,其他鱼不能比。富春江的鲈鱼、白鲈鱼质地优良,恢复这道千年美馔“鲈鱼脍”,为桐庐味道一桌好菜增添一道桐江鱼鲜。写到这里,伊万·巴浦洛夫定律开始起作用了。
为了恢复重现这道“鲈鱼脍”,有必要了解一下古人吃“鲈鱼脍”用的调料。北朝《齐民要术》有“鲙齑”介绍,其做法是用梅子、蒜、姜、橘子皮、栗子、盐和少许米饭多种原料一起舂打成极细的茸泥,再用醋调成混合稠奖,咸、酸、辣味俱全。《事林广记》则建议用“芥辣汁”拌鲙。当下,现成的各式调料极为丰富,吃鱼生如三文鱼、象拔蚌之类亦不足为奇。桐江鲈鱼吃鱼生料理完全可以一试,芥辣、酸醋、酱油调成现代版的“芥辣汁”,大鲜小辣,味道一定“危鲜”呷哺(南乡俗语,意即鲜到危险,味道好到吓人)。
颂曰:
桐江烟水映青峦,嘉鱼鲜甘味自宽。
不慕浮名归旧隐,富春山下伴云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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