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折桂

漫步在秋雨中，桂花又一次落了下来，我深深地、贪婪地吮吸这芬芳。雨水打落如星星点点的繁花，于是，柏油路上铺起一层米白与金黄相间的绒帕。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株金桂树。多好的桂花树，绿油油的枝条向蓝天上延伸，粗大的根系盘虬在深土里，挺拔又英俊。可它也是一棵狂妄的桂花树，因自己生得高大，便肆意伸进土里攫取养分，枝条也疯狂扩张，甚至侵占了阳台，并霸占一方阳光。

自我有记忆起，它就守在那里了，奶奶很喜欢这棵桂花树。她和我说，这棵桂花树是她年轻时与爷爷一起栽下的，因为她最爱桂花。桂花树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热情地回应着奶奶的偏爱。每年都开出一簇簇的小花，密密匝匝排簇着，隐匿在桂叶中。树下的桂花更是一片盛况：金黄的米黄的都有，米粒大的花朵堆叠起来却有几寸厚，大地铺上了厚“被子”。

奶奶用簸箕把落花扫在一起，在秋日下暴晒着。于是，米白金黄的小花又变了样，变得又干又小，颜色像秋收后的土地。干桂花的气味不会在空气中张扬，但如果你将它放在鼻下，细细嗅闻，熟悉的甜香味还是会拥抱你。

奶奶说，桂花干可以用来给爷爷泡茶。虽然我从没见过爷爷用它们泡茶，但洒着桂花蜜的八宝饭，我是年年吃的。白白的糯米饭上，只需要一点点，桂花的沁香便完全挥发出来，放入唇舌中细细品鉴，甜蜜的味道肆意张扬，经久不散。如果将桂花干放一点在枕头里，似乎连每一天的梦境里也是散不去的甜蜜。

奶奶爱桂花，因而开发出桂花的种种妙用，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桂花树实在是太大，太碍事了，它占据了我家庭院太多的位置。于是奶奶去世后，它被伐掉似乎在所难免。某一天清晨，伴随着剧烈的抖动，桂花树永远倒下了，那一地的狼藉，一地的残败……

在无尽的秋雨中，我还时时想起那棵记忆中的桂花树。

富春江初级中学八（2）班 余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