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2024年10月25日

上一期 下一期
第三版:桐庐人文
2024年10月25日

唐风宋韵(一)

唐朝桐庐画不如(之四)

阅读量:1316 本文字数:3358

董利荣

陆羽《茶经》与桐庐

2022年赴湖州长兴,欣获友人相赠宋本《茶经》影印本,回家即展读。这是2021年长兴县出资由线装书局出版的“国家图书馆藏宋代善本”。这本成书于南宋咸淳九年(1273年)的《茶经》,是现存各种版本中问世最早的,它是跟唐代陆羽原本年代最接近的版本,资料价值与研究价值俱佳。

《茶经》中跟桐庐相关的地方,主要有两处,分别是“七之事” 篇章中引述的“桐君录”和“八之出”篇章中写到的“桐庐县”。现就宋本《茶经》和近些年来我县在茶文化研究过程中的相关引述,作一考辨。

关于“桐君录”。

《茶经》“七之事”篇章中,记载了历代典籍中有关茶的内容,其中有如下一段:

桐君录:西阳、武昌、庐江、昔陵,好茗,皆东人作清茗。茗有饽,饮之宜人。凡可饮之物,皆多取其叶。天门冬,拔揳取根,皆益人。又巴东别有真茗茶,煎饮令人不眠。俗中多煮檀叶并大皂李作茶,并冷。又南方有瓜芦木,亦似茗,至苦涩,取为屑茶饮,亦可通夜不眠。煮盐人但资此饮,而交、广最重,客来先设,乃加以香芼辈。

“桐君录”,即《桐君采药录》。桐君,上古黄帝时人,在富春江、分水江交汇处的东山梧桐树下结庐栖身,采药炼丹、悬壶济世。人问其名,则笑而不答,指桐以示。于是人们尊称其为桐君,山名桐君山。三国吴黄武四年(225年)建县时,县名桐庐。桐君一生采药品性,深究医理,“知医方药饵”。他的医药实践成果,后人汇编成《桐君采药录》,这是我国有文字记载以来最早的药物学著作之一,被《隋书》《旧唐书》列为典籍,惜已失传。关于桐君功绩,在《太平御览·药部》中,亦载有桐君对30多种药物性味的品评。后人将桐君在医药上的成就,概括为:“识草木金石性味,定三品药物,以为君、臣、佐、使。”桐君总结、首创的按中药性味,定上、中、下三品药物和分君、臣、佐、使进行药物配伍的格律(今称主、辅、佐、引药),一直沿用至今。桐君以其对华夏医药的贡献,被尊为“中药鼻祖”。“药祖文化” 成为今日桐庐“三大文化”之一,是桐庐的根和魂。桐君无疑成了桐庐人的精神偶像。

《茶经》中这段文字十分重要,说明已经失传的《桐君采药录》确有其书,唐朝时依然存在于世,因而被陆羽引用。《茶经》中摘录了40几部历代典籍中关于茶的记载,《桐君采药录》是引用文字最多的。它从不同植物的叶、根等种类,从饮用方法和功效等方面介绍茶的药用价值。说明在《桐君采药录》里,茶本身就是一味药。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桐君采药录》中特别强调煎茶煮茶,且首次提出“茗有饽,饮之宜人”的概念。这也印证了唐朝刘禹锡《西山兰若试茶歌》中诗句“炎帝虽尝未解煎,桐君有箓那知味”。同时,这也佐证了本人十余年前提出的观点:“如果说炎帝神农氏是咬嚼品尝茶叶的第一人,那么,黄帝时期隐居桐庐的桐君是煎茶饮茶并且记录茶叶味效的第一人。”我后来在《一瓢细酌邀桐君》中,有一段文字对此观点进行了深入阐释:

唐朝著名诗人刘禹锡有诗云:“炎帝虽尝未解煎,桐君有箓那知味。”诗的意思是说,炎帝神农氏虽然咬嚼初尝发现了茶叶,但他还不懂得煎煮。桐君不仅开始煎煮茶叶,而且还记录了茶叶的味性与功效。从咬嚼初尝到煎煮品尝,对茶叶的使用享用几乎有了革命性的突破。茶叶与水的结合是桐君的首创。茶汤的问世,使茶从最早的药用走向了日常的饮用。由此可见,如果说炎帝神农氏是茶祖,那么,桐君便是茶文化之始祖。桐庐乃至富春江流域堪称是中国茶文化的发祥地。这也为杭州市近年来着力打造的 “茶为国饮,杭为茶都”品牌,提供了厚实的历史人文支撑。

正因为如此,《茶经》中引述的《桐君采药录》此语,引起桐庐茶界和茶文化爱好者的关注,自在情理之中。遗憾的是多篇文章的引用都与以上原文不符,如,三国时代的《桐君录》中就有记述,“武昌、庐江、晋陵好茗,而不及桐庐……”;“唐代陆羽在《茶经》中说:‘西扬、武昌、庐江、晋陵好茗而不及桐庐’”。类似的引用还有不少。其中“西阳”要么未出现,要么写成“西扬”, “昔陵”均被写成“晋陵”,而宋本《茶经》明确写的是“昔陵”。至于“而不及桐庐”一语,不知来自何处?2010年我在系列文章《桐庐与茶》中对此引文曾提出过怀疑,现在据宋本《茶经》,证明以上表述显然不确切,应予纠正,以免以讹传讹。

《茶经》中还明确写到“桐庐县”。

《茶经》“八之出”篇章,写的是关于茶叶的产地,其中提到桐庐县,却是很明确的:

宣州、杭州、睦州、歙州下。——宣州生宣城县雅山,与蕲州同;太平县生上睦、临睦,与黄州同;杭州临安、於潜二县生天目山,与舒州同;钱塘生天竺、灵隐二寺;睦州生桐庐县山谷; 歙州生婺源山谷,与衡州同。

破折号后面在《茶经》中为小字,是对前文的补充说明。尽管在陆羽眼中“宣州、杭州、睦州、歙州”的茶叶均不及湖州、常州,但这些地方同样也有前述产地相同的好茶。而陆羽认为睦州一带最好的茶叶,是生长在桐庐县山谷之中。

“睦州生桐庐县山谷”一语,颇能引发桐庐人的自豪感,因而也常被引用。特别提醒一下,今后引用此语“桐庐县”的“县” 字,不能少。

总之,茶圣陆羽《茶经》中有这两处桐庐元素,对于桐庐而言,弥足珍贵。

不仅如此,根据唐代学者张又新在《煎茶水记》中记载,陆羽还品定严子陵钓台山泉为“天下第十九泉”。而且,张又新还借赴永嘉郡任刺史的旅途之便,亲自考察严陵滩水:

及刺永嘉,过桐庐江,至严子濑,溪色至清,水味甚冷,家人辈用陈黑坏茶泼之,皆至芳香。又以煎佳茶,不可名其鲜馥也,又愈于扬子南零殊远。

按张又新说法,桐庐严子濑水,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水碧山青画不如

众多题咏桐庐的唐诗,写尽了当时桐庐的自然风光与人文风 情。这其中,最让人啧啧称道的,莫过于韦庄的《桐庐县作》:

钱塘江尽到桐庐,

水碧山青画不如。

白羽鸟飞严子濑,

绿蓑人钓季鹰鱼。

潭心倒影时开合,

谷口闲云自卷舒。

此境只应词客爱,

投文空吊木玄虚。

这是一首盛赞桐庐自然与人文的七律。首联明白如话,对桐庐的赞美溢于言表,而且它对桐庐山水的称赞超乎寻常所说的如画,而是说“画不如”,这便把赞美推向了极致。颔联用一个镜头和一个典故,表现了严子陵钓台的幽悠风光和严先生的高风亮节。青山绿水、白鸟蓑人组合成一幅严子陵垂钓图。颈联是写景, 水中倒影和山头浮云悠闲自在地时隐时现、时卷时舒着,为垂钓图勾勒出背景。整幅画面有远有近、有高有低、有虚有实。难怪诗人最后一联要说,这样的美景只有诗词大家才能喜欢并表达出来,“我”写这首诗无非是对空凭吊大文豪木玄虚(西晋文学家)罢了。这是韦庄的自谦,这位“花间派”的代表人物无疑是诗词大家,他的这首《桐庐县作》实在是难得的佳作。

韦庄的这首诗千余年来为桐庐人脍炙人口、耳熟能详。首联也作“钱塘江尽桐庐县,水碧山青画不如”,至今仍被广为引用。韦庄对桐庐的贡献不仅仅是写了《桐庐县作》,“犹喜韦补阙,扬名荐天子。”韦庄竭力向朝廷奏请,追赐桐庐诗人方干为进士,为宣传推介方干出了大力。

在唐诗中,“桐庐”一名经常出现,比如章八元的《归桐庐旧居寄严长史》、施肩吾的《过桐庐场郑判官》《桐庐厅睹论事叟》、方干的《题桐庐谢逸人江居》《桐庐江阁》《与桐庐郑明府》《思桐庐旧居便送鉴上人》等,从这些诗题便可知道桐庐在唐代就是一个知名度和美誉度很高的地方。

关于桐庐在唐朝时知名度之高,唐代四大女诗人之一的刘采春收入《全唐诗》的一首小曲可以佐证:“那年离别日,只道往桐庐。桐庐人不见,今得广州书。”此诗写商人丈夫外出经商,行踪无定。而从中可知桐庐那时显然是个商业繁华之地,也是交通枢纽之地。清朝学者李锳在《诗法易简录》中分析道:“桐庐已无归期。今在广州,去家益远,归期益无日矣。只淡淡叙事,而深情无尽。”桐庐几乎已与广州相提并论了。唐朝时桐庐的名声可想而知。

今天我们通过阅读唐诗,还可以想见千年之前桐庐的繁华景象,如白居易有诗题《宿桐庐馆同崔存度醉后作》,杜牧有诗句 “水槛桐庐馆,归舟系石根”,都告诉我们唐朝时桐庐馆驿颇具规模。而施肩吾的《过桐庐场郑判官》一诗更是详细描写了桐庐当时茶叶交易市场的繁华景象。“醉来引客上红楼,面前一道桐溪流”的诗句说明唐朝时的桐庐东门头江边一带就已是一处繁华之地了。

我在诵读描写桐庐的唐诗时,常常会想,真的应该感谢那些诗人,让我们今天多少还能从唐诗中了解一点唐朝时桐庐的人和 事、景和物,想象一下唐朝时桐庐的模样。

那么,唐诗中的桐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一言以蔽之——水碧山青画不如!







您当前使用的浏览器版本过低,可能导致部分功能不能正常使用。
建议使用 IE9及以上版本,或 Firefox ChromeOpera等浏览器。谢谢!
现在升级 稍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