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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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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版:桐庐人文
2024年08月23日

野葡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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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升阳

现在的葡萄越来越甜,吃得有些腻了。我最喜欢桐庐山里的野葡萄,尽管它吃起来有点酸,有一丝涩。

山里的春天,入眼什么都是绿的,就连山涧的泉水也是绿盈盈的。山崖上总会有些藤蔓植物羞涩地露出它的嫩芽,悄悄地绽放,不喧哗,不做作,不动声色。野葡萄就在其中。很多藤蔓植物都是匍匐前进的,密密地铺满一地。野葡萄不是横向推进,而是纵向就地向上攀登,它身边树的树干上都爬满它的足迹。

夏天的山林是繁忙的,拥挤的,高大的乔木毫无争议、理所当然地占有了最好的空间。它们的树冠肆意地四处扩散,贪婪地吸收着阳光。于是,很多弱小的,没有骨架的植物,要么在乔木的树荫下慢慢消失,要么就得过且过着,在乔木枝与枝之间的缝隙下的阳光里,忍气吞声地生长着。野葡萄则不然,它奋起抵抗。虽然它是柔软的,也没有实实在在的骨架,但它有它的坚韧意志。它不在乎那些高高在上的乔木,它一步一步坚实而有力,始终抬着它的头。无情的风雨再大,也乱不了它的身形。于是,在高高的树冠上,野葡萄的叶子微笑着。你就会看见一根从地面直冲天空的长长的藤,青藤。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野葡萄看起来像是有些疲惫,黄黄的叶子随风摇摆。如是你留心一点,就会发现青里泛着紫的圆圆的果实。野葡萄比普通葡萄要小得多。每每这时,乔木的枝条也不得不屈服,被一串串的野葡萄,硬生生地拉弯了。这时,野葡萄只是静静地把它的果实奉献给那些即将迁徙的鸟儿们。

很惦念桐庐山里的野葡萄,我一直羡慕它们很热闹很幸福的样子,但上古的先民却这样唱道:

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终远兄弟,谓他人父。谓他人父,亦莫我顾。(《王风葛藟》)

歌中的“葛藟”是一种长势茂盛的藤本植物,其中的“藟”在我们乡下就是“野葡萄”。《王风葛藟》应该是一首即兴民歌。远古的夏日,一个离乡背井的流民,遥望河岸上那些依附在棘丛或者石头上的葛藟,不禁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于是脱口而歌,这是动乱年代流离失所、穷困无依的流民的哀歌。它们穿透两千多年的凄风苦雨,坚硬地敲打你我柔软的内心,让人不得不为之同情洒泪。

其实,漫山遍野,爬满石头上的野葡萄与那些棘丛和藤蔓一样苍郁,远远看去,根本不能分出哪是棘丛哪是藤蔓。但那一抹抹柔嫩的碧绿,却一样不可阻挡地流到心里去。在山间行走,在某阵不经意间迎面吹来的风里,你的鼻子便能捕获到一缕缕清新的甜香,有阳光和山野的味道,那是野葡萄熟了。

夏末秋初,风轻云淡,从山间走过。走着走着,其中的某位突然停住脚步,说:闻闻,闻闻,野葡萄熟了!于是大家迎风撮起鼻翼,然后高兴地欢呼:真的熟了呢,好香甜啊!之后,大家四散开来,如一只只山猴,无尽欢喜地,往自己认定的目标奔去。

熟透的野葡萄一串串红得发紫,随便摘下一粒往唇间送去,轻轻一吸,肉汁就“叽溜”地跑进了嘴里,除了一丝浅浅的酸涩,满口香甜,嘴巴被染得紫紫的。记得有一年夏天,二姐在对面山坞里发现了一大蓬野葡萄,虽然颗粒小,但紫得让人垂涎欲滴。二姐摘了满满一篾篮回来。这个野葡萄甜中带着微酸,我们三兄弟敞开了吃,大快朵颐。那个野葡萄的味道现在都还能回味出来。

一方水土一方人,如今的生活里,水晶、马奶、提子应有尽有,口感和营养价值都十分地好,但却没有野葡萄那种穿透时空的诱惑,吃不出令人怀想的野趣。现在的孩子,早已对水晶、马奶、提子等情有独钟了,不知道,野葡萄这个词,他们是否曾经听到过?

桐庐山里的野葡萄于我,是艰难岁月的馈赠。至今萦绕心里的,全是阳光雨露般的温润。那些长着野葡萄的山野,如今早成了松鼠和鸟儿的乐园,每每想起,心里便有无限的欢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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