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能一见萨都剌

蓝银坤

严陵钓台图

在美术史中，萨都剌的名字是极其陌生的，当代关于元代美术史的研究几乎没有他的存在。以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萨都剌《严陵钓台图》和《梅雀》二幅作品展现的绘画技能水准和他在文学史中的地位而言，这样层次的画家是不应该被忽略的，尤其是厕身于元代文人画兴盛的时代潮流中。但即便如《元代画家史料汇编》这样的工具书中也没有萨都剌的任何记载，在今存的元代文献中我们也见不到一篇关于萨都剌的碑传，这可能也是文学史和美术史上绝无仅有的。有人在评议这种情况时写道“凡属这种情况，不外乎或是诗人不知所终，或是死后家族式微，再不然就是所请的碑传执笔人的文集散失不传，不管怎么说，萨都剌如果不是身后子孙凋零，就是晚年隐迹山林，不为人知晓”。

对于当代美术史研究领域来说，一个诗词文学造诣颇深、绘画能力上乘的元代画家，因为记载的失详而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可能会成为一个遗憾，抛开个案研究的细节纠缠，我们仍然可以探讨萨都剌对元代美术史的价值。原北京师范大学校长、著名的元史研究专家陈垣在《元西域人华化考》卷五《美术篇》中提到了萨都剌两幅流传有序的存画：“元西域人无画名而有画传于世者，故宫博物院有萨都剌《严陵钓台图》一轴，又有《梅雀》一轴，为延祐二年春写，并题句云‘香满疏帘月满庭，风檐鸣铁研池冰。夜寒人静皋禽语，却忆罗浮雪外登’，颇有高致。”《梅雀》图是典型的元代折枝花鸟画。《严陵钓台图》描写浙江桐庐富春江严子陵钓台的景致，巉岩杂乱，巨松偃仰，屋宇次列于石后，樯影互出于傍岸，盘道直上，钓台在望，一派江山胜景。这两件作品得入清代内廷收藏，可见至晚在清朝萨都剌的绘画艺术已经得到认可，《梅雀》图题明创作于“延祐二年早春”（即公元1315年），《严陵钓台图》的诗塘上题为“至元己卯八月”（即公元1339年），这24年可以推定为萨都剌的创作活跃期。

萨都剌是元代诗人，字天锡，号直斋。萨都剌的生卒年难以确指。参照与萨都剌同年进士杨维桢生年（1296年），及《雁门集序》中‘逾弱冠登丁卯进士第’说法，定萨都剌生年为1305年左右。又据萨都剌晚年投入方国珍幕中的传说，定其卒年为1355年左右。萨都剌出身将门，但据其《溪行中秋玩月》诗自序，幼年‘家无田，囊无储’，生活贫穷。萨都剌青年时曾奔波吴、楚，泰定四年（1327年）进士及第。后任京口录事司达鲁花赤、江南行御史台掾史、燕南河北道肃政廉访司照磨、闽海福建道肃政廉访司知事、燕南河北道肃政廉访司经历等职，都是九品至七品小官。萨都剌为官清正，曾有发廪赈灾、救助难民、禁止巫蛊、移风易俗等政绩。在江南御史台掾史任上，更因弹劾权贵而受过贬谪。

元朝至元二年春（1336年），萨都剌南行入闽，就任闽海福建道肃政廉访司（治福州）知事，途径徐州、扬州、平江、杭州、桐庐、兰溪、仙霞岭、崇安、建溪等山水胜地，均留下诗篇。关于萨都剌的晚年，有隐居武林（今浙江杭州）寄情山水而莫知所终之说，还有充任方国珍幕僚终于太湖司空山、太白山之说。其1339年作于武林的《严陵钓台图》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他晚年活动在江浙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