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糊麦衣”

章维勇

在儿时的记忆里，最喜欢吃的是母亲的“糊麦衣”。

糊麦衣是家乡的一种小吃。记得每当麦收时节，母亲将田里收获来的小麦晒干，然后挑到村里的加工厂碾成粉，再挑回来的便是雪白软糯的面粉，这便是制作糊麦衣的原料了。我时常会跟着母亲一起去碾麦粉，那刚从碾粉机的“嘴巴”里吐出来的面粉雪白雪白的，手捧一抔，细腻而温暖，还散发着麦香，箩筐里白白、粘粘的面粉给了我童年无限的遐想。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们兄妹几个就巴望着母亲做糊麦衣吃。

现在想来那糊麦衣可真是一道美食。快到吃饭的时间，母亲用瓷碗把面粉舀进脸盆里，倒入适量的清水搅拌均匀，搅成糊状（水量的控制很重要，太浓稠或者太稀烂都不行），再加入一点盐，就可以烹制糊麦衣了。我不会做糊麦衣，但给母亲打下手还行，我的任务就是坐在灶后生火添柴。你可别小看这烧火的活，烹制糊麦衣的时候它还是有技术含量的。火小了自然不行，可是火势太旺了，也容易焦糊，而且要随着烹制的进度调节火候。所以火候的把控真当不容易，好在我在母亲的几番指导下到底是有些经验了。比如，火生起来之后，柴不能放太多，开始烹制时灶膛里控制在两根即可，等到半成熟时就撤掉一根或用小铁锹压制一下火势。母亲先在锅里倒入一小勺菜籽油，再把面糊倒入热锅中，迅速用铲子把它向四周薄薄均匀地摊开。等到快熟的时候，加入事先打好的鸡蛋、葱（鸡蛋和葱也可调入面糊里），快起锅时添加一小勺熟菜油，再放些许盐后就可以起锅了。起锅时，母亲常常把它卷成筒状，便于拿捏。这样，一卷薄薄脆脆、香喷喷、黄灿灿的糊麦衣就做好了。当然，一般都是让两个妹妹先吃。母亲有时还会把它烤得松脆一些，这样吃起来口感更好，味道更香。那时不像现在有色拉、番茄酱等很多品种的酱料，一般不放调料就很好吃了，要放最多放点黄豆酱。吃着这么美味的糊麦衣，感觉自己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麦收的季节，母亲会变着法子满足我们的口福。除了糊麦衣，她做的烧饼、面包、手工擀面，还有“田鸡馃”，都是一道道美味，至今想来还让我唇齿留香呢。

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美食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可美好的东西总是让我念念不忘，糊麦衣尤其使我陶醉其中。